愛湘隨

品味德國啤酒文化

    就像瓷器使人聯想到中國、櫻花使人想到日本、牛仔使人想到美國一樣，啤酒讓人想到的是德國。德國是世界上啤酒消耗量最大的國家，德國人酷愛喝啤酒，因此德國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啤酒文化——有悠久的歷史、古老的傳說和各式釀制方法，還有專屬的節慶和舞蹈。

    德國著名的啤酒之鄉巴伐利亞，啤酒存在的歷史幾乎和當地歷史一樣久，可追溯到西元前古羅馬時代。人們在巴伐利亞北部的庫姆巴赫發現了一些有將近3千年歷史的盛啤酒容器。巴伐利亞啤酒的歷史與當地文化緊密相聯，因此啤酒也和天主教息息相關。在阿爾卑斯山北麓上，有條山徑直通最原始的巴伐利亞「啤酒天堂」修士自行釀造黑啤酒的安蝶斯修道院，這裏每年吸引著大批遊客前來朝聖。在慕尼黑有座Augustiner啤酒廠，名字讓人們聯想到宗教改革領袖馬丁·路德所屬的奧古斯丁修士團。據說由於當時每年復活節前6周的四旬齋期間，修士們不能吃肉，他們便任由大麥汁自然發酵，最終生成高酒精度的飲料，並將之作爲四旬齋餐飲的代替品。爲使教廷准許他們飲用，修士們送一桶給教皇，教皇品嘗後爲之傾倒，表示這種飲料可作爲「四旬齋餐飲的代替品」及「罪惡的洗滌劑」，准許巴伐利亞修道院釀造。這美味的飲料便是啤酒，據說啤酒的釀造技術就是這樣誕生的。

    德國有「啤酒與巴伐利亞」的說法，世界上沒有哪個地方的啤酒消耗量可以媲美巴伐利亞。巴伐利亞有1100萬居民，每人年平均啤酒消耗量爲230升，換句話說，每個巴伐利亞人(無論男女老少)每天要喝半升啤酒。因此，許多人說「喝啤酒是德國人最愛的休閑活動，而巴伐利亞人是個中翹楚。巴伐利亞北部有種舉世無雙的石頭啤酒。釀造這種啤酒必須將重約400公斤的石頭放在山毛櫸堆上烤，溫度高達1200℃。然後把烤得紅熱的石頭放進煮沸釜中。石頭的高溫使麥芽糖迅速轉爲焦糖，緊粘在石頭上，再把石頭放進發酵槽中，迅速冷却的焦糖再次溶解，如此便使青啤酒含有一種特殊的烟熏味。

    由於德國人將喝酒視爲每天的必修課，各種酒館、酒屋、小客棧便多似天上的星星。100萬人口的慕尼黑就有3000多個每天座無虛席的啤酒館。每個踏進酒館的人至少都點半升啤酒佐餐(最受歡迎的是皮爾森啤酒)，人們最常點的是1升。所以1升在慕尼黑及整個巴伐利亞可說是個計量單位，當地盛行一諺語「有節制地一天喝 一升 ，健康賽神仙」。

    人們不只進餐時喝酒，幾乎是隨時隨地喝。德國各地幾乎都有Biergarten啤酒花園，只要太陽一露臉，人們就蜂擁至啤酒花園，盡情享受一下大自然。所謂的啤酒花園，不過就是指在室外用餐的地方啦。它可以是在餐廳後院的綠陰下，也可以是在釀酒廠旁的草皮上，只要擺著長排桌椅，讓來客能點菜喝酒的，都可以是名符其實的啤酒花園。啤酒花園不難找，只要見到餐廳門前掛上刻著Biergarten的小木板，或用古德文體書寫成Biergarten的招牌，還是發現栗子樹下某個腳落裏，有一排排擠滿人的長型黃色傳統桌椅，都是可以讓你享受好酒餐點的啤酒花園唷～

    早期德國的啤酒花園真的只賣啤酒！因為當時為了讓原本也供應啤酒的餐廳繼續維持生計，在南德巴伐利亞邦內，出現了在釀酒坊只能賣啤酒的規定。若顧客除了啤酒外，還想吃點其它東西，就必需自行準備。今天的啤酒花園除啤酒外也供應其它各式飲料，甚至以自己的招牌沙拉為名，像烤香腸是菜單中少不了的。多數餐廳附設的啤酒花園裏，甚至能同時享受到正式餐點與啤酒花園獨特的氣氛….不過這種從古早沿襲自行攜帶食物甚至自備餐具的傳統，仍持續到今天！如果在啤酒花園裏發現有人從野餐籃子裏拿出麵包、奶油、白蘿蔔甚至沙拉的話，就該知道是為什麼了。

    慕尼黑是公認的啤酒之都，每年秋季都會舉行世界上規模最大的啤酒節-十月慶典。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客紛至沓來，涌向慕尼黑，一品巴伐利亞啤酒，親身體驗德國人民歡慶節日的熱鬧和喜悅。其實，早從西元1517年起，德國每隔7年就會在慕尼黑舉行一場桶匠之舞。這種花式舞蹈是由18人共同演出，他們不斷舞動桶箍，把它們弄成王冠，在黑死病終止蔓延的年代，這些桶匠就是第一批通過歡樂的舞蹈而重燃希望之火的農民。而製造啤酒桶的這種職業，對整個啤酒業和飲酒者都是不可或缺的。由於清潔大木桶工作不僅費事又昂貴，所以僅剩下少數釀酒廠遵循古老習慣將啤酒裝進大木桶中。桶裝啤酒的味道最香醇。但真正的桶裝啤酒只有小酒廠才會有，其他在各大城市及民俗節中見到的木桶都是假的，只用來裝飾而已。

    慕尼黑每年的2、3月還舉行著名的「四旬齋節」。每到這時，德國最重要的政治人物彙聚在山城Nockher-Berg測試巴伐利亞四旬齋啤酒的品質。過去的測試是這樣：一些達官貴人身著皮褲坐在木板凳上，然後開始暢飲新鮮啤酒半個小時，等他們起身時，木板必須能够貼著他們的皮褲，才表示啤酒真正通過了測試，不然就表示這種啤酒濃度太低，沒有資格成爲「真正的四旬齋啤酒」。

    今天政治人物仍在波克啤酒與音樂相伴下見面，儀式却有不同：政治人物聚集後便舉行開桶儀式(即將第一桶啤酒開封)，好讓那些挑剔的嘴嘗過點評過。藝術家與演員也可參與這項儀式，他們用幽默機智方式公開譴責政治人物的惡行，甚至公然揭露這些政治人物的真面目。這種活躍、充滿嘲諷的「政治大遊行」真算得上是世界獨一無二的戲劇演出，這都是啤酒節的功勞。在斯圖加特、科隆、多特蒙德等地，也有啤酒節舉行，熱鬧非凡。

    北歐以前的傳統是由女性釀造啤酒，那些女性就是傳說中的「女武神」(北歐神話中决定誰該陣亡並將陣亡將士引至英烈祠的女神)，她們釀造出的酒被視爲「不死之水」。這種習俗也流傳到了德國北部，年輕女人出嫁時會帶著不同的釀造器具到夫家。這種傳統直到西元８世紀葡萄酒文化的湧入才改變。由於德國地處北歐，氣候嚴寒，啤酒不僅可以禦寒，還跟洋葱一樣被當成藥物，用來醫治壞血病，加上嚴寒不能種植葡萄，啤酒便成了德國的飲料之王。德國人以自己的啤酒文化自豪。西元1516年公爵威廉四世爲保持啤酒的精純，編纂嚴苛的法典「精純戒律」，明確規定只能用大麥(以及後來的大麥芽汁)、水及啤酒花生産啤酒，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古老的食品法律文獻。19世紀工業革命開始後，蒸汽機的出現大大提高了啤酒的産量，冷却器的發明使啤酒可以整年貯存，鐵路、海運、航空運輸的開拓和發展，使啤酒在更短時間內運往世界各地，複雜的電子設備完成配製、釀造過程，而不再靠人的“靈魂和感覺”了，這使啤酒的品質更加穩定，品種更加多樣。啤酒中含有許多有價值的礦物質和維生素，其低酒精度和高二氧化碳也有助于放鬆身體，同時能沖刷掉對身體有害的物質，洗淨腎臟等。德國人對啤酒的狂熱很大部分的原因應該是緣于此。